觉到,这个大姑娘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,只是没有动真情。
她就像个男孩子,男孩子很少流眼泪。
“她有新的丈夫,她还生了一个弟弟,那个弟弟其实很喜欢我——毕竟做姐姐的,总会给弟弟带点吃的带点玩的——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,在交通署活动,哪儿能不花钱呢?于是我就去想办法,去偷,去骗,给人当报童,给猎手送消息,选猎物,当帮凶,在那个年纪,我有好多好多想要的东西,从来都不知道犯罪是什么意思。”
小七努着嘴形容着。
“阿明,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?就像是白露想要一块糖,你却一分钱都没有,你什么都干不了,你只能回家里做一些无偿劳动,每天几乎都被塞满了。”
雪明托着小七的脸,没有说话。
小七接着讲。
“有一天,我偷到了一个大人物的首饰——那就是阿绫师父的愚人金戒指。我错以为它是宝贵的黄金,是金石人的贵物,一定能换好多好多钱。”
“毕竟人们都是迷信的,人们都喜欢黄金,特别在地下世界,能带来幸运的首饰,是非常非常好卖的东西。”
“可是我没想到,阿绫师父偷走了我的心...”
雪明满头问号:“等一下,等一下等一下——中间发生了什么?发生甚么事了?”
“没听懂吗?”小七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偷到了阿绫师父的首饰,但是她偷走了我的心呀...”
雪明一手放在车门左边,一手放在车门右边,亮出整个车门大小的空档。
“我少看了十几万字吗?中间的部分呢?”
连他的灵体手臂都开始不自觉的挠头。
小七就站在车厢前不动,要解释清楚。
“阿绫师父知道我在偷她的东西,她也偷走我一样东西,是我老爸给我留的两百块钱路费,还有小时候的全家福,背面留着电话号码——我自小与老爸说,我要出去,我要出去找妈妈,他怕我出意外,就把这些东西都缝在我的衣服里,怕我找不到妈妈,也怕我找不到家。”
“阿绫师父偷走这些玩意,我就得去找她要。”
“我找她要,她便问我,为什么要做这些事?是缺钱吗?”
“我很怕她,那是个没有表情,看上去严肃又认真的大姐姐。”
“于是我撒谎,撒了好多好多谎。”
“可是师父能一眼看穿!”
“我与她说,我家里穷,弟弟生病了,得偷东西才能过日子。”
“她立刻要给我打钱,要去我家里看看。”
“我又改口,弟弟病危了,不能见人。”
“她立刻说,她是专业的医生,有车站的VIP资格认证。”
“我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,什么都说清楚了。”
说到这里,小七就跟着哇的一声哭出来。
每每想到这些事,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,是一声声春日的惊雷。
“阿明,我蹲下时抱住头,不敢去看她。她就与我说——”
“——站直了!”
小七哭得直抽抽,又在雪明的照顾下擦干净眼泪。
她依然在复读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事,最重要的角色,最厉害的台词。
“——你每天与陶瓷睡在一起,母亲制造了你,与制陶一样,她才不会关心你。”
“——你也和陶器一样,是火都烧不坏的!”
“——这颗辉石不过是假货,是愚人金。闪闪发光的是我,是站在你面前的我。”
“——或许你的机灵脑瓜都清楚,都知道,撒过多少谎,就明白多少真。”
“——你需要一把去伪存真的火!”
雪明惊讶的看着小七。
大姑娘再也不哭,脸还是红红的。
仿佛所有难过,所有委屈,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。
小七与雪明说。
“阿绫师父和我说这些的时候,她像是一座冰山,我听见她面无表情时的吼叫和怒音,像是在敲定音鼓。”
“于是我立刻与伙伴们放了一把火,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。”
“在熊熊烈焰面前,我感觉身体变轻,仿佛什么都放下了。”
“可是我又开始后怕,要是这场火真的烧伤谁,烧死谁——我恐怕一辈子都良心难安。”
“是师父动身去救灾,师父掏腰包赔钱,师父与好猫咪说,把我送去攻坚队伍里当劳动改造,我当污点证人,青金们跟着线索,把交通署里大半的猎手抓住。”
雪明惊讶:“她居然会怂恿未成年人纵火。”
小七点头:“对,她从来都不会考虑后果,只要想到就会立刻去做。事情干完了,她还与我说了你也说过的话——做得好!”
听起来是非常狠厉的角色——
——就像是开车泥头车把小七幼时的心魔碾碎了。
雪明想到的形容词就是这些。
第一章 蠢货(3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